【斯莉】时间的秘密（下）
当莉莉找到了一个时间转换器，她会去哪里？
万字完结篇章，终于写完了。
3、告别
莉莉来到这里已经四十八小时了。最后一次使用时间转换器时，她把它设置成了1：24。也就是说，现在那边刚刚过去了两小时，不出意外的话，还没有人知道她失踪了。
尽管是周末，但校长办公室里罕见地聚集了麦格校长、斯内普教授、波特教授，以及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格兰杰小姐。
还有一位绿色眼睛的红发女巫。
“如果我没看错，这是莉莉·波特？” 邓布利多眨着好奇的蓝色眼睛，往嘴里丢了一颗柠檬雪宝，语气有些惊讶。现在他住在校长办公室的墙上，在两年前的战争里，作为计划的一部分，他贡献了自己的生命，变成了一张画像。
“是莉莉·斯内普。”有人闷声闷气地纠正，把手轻轻搭在了红发女巫的身上。莉莉的身体还带着甜蜜的酸楚，她抬头望了一眼不苟言笑的斯内普，嘴角绽放出笑意。
“哦？”邓布利多瞥见了莉莉脖子上的时间转换器，若有所思地停下了咀嚼。
“如您所见，教授，您送的转换器把我从另一个世界带到了这里。”莉莉尽可能有条理地把事情讲了一遍。除了斯内普，其他人都情不自禁地在莉莉的讲述里寻找着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亲人、朋友……
哈利难过又高兴地发现，那个故事里没有自己，但是妈妈、詹姆、教父都幸福地生活着。他悄悄地望了一眼斯内普，他很平静，眼光一直停留在红发女巫的身上。哈利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尖叫棚屋救回奄奄一息的斯内普的那天，这个双面间谍的求死意志十分坚定，似乎他一直坚持的东西不复存在后，他也不再有活下去的力气。
感谢梅林，哈利公布了斯内普的身份真相，魔法界最精湛的治疗师以及魔药大师共同协作，终于抢回了斯内普的命。他活下来了并且荣誉加身，但哈利始终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的战争英雄只是在敷衍时间。
他总是一个人，对一切都有兴趣但又毫无兴趣。只有在看着哈利时，他偶尔会露出一些让人安心的表情——某种富有生命力的闪耀，好像依然与时间共舞，而不是游离于外，哈利心知肚明原因。
“我曾在古老的巫术手册上看见过关于时间旅行的记载，时间转换器在某些罕见的情况下，会把人带到另一个空间。”邓布利多慈爱又严肃地看着莉莉：“幸运的是，想要回去就简单多了。想一想你启程时的思想，带着那个信念从原路回去，越快越好，否则道路可能会关闭。”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莉莉身上了。麦格教授擦了擦眼睛，伤感地说：“你应该回去，一个傲罗失踪了是大事，而且西弗勒斯会疯的。”她看了看眼前的斯内普，欲言又止。
赫敏望了一眼哈利，似乎同等地感受着他的心潮起伏。哈利正热切地望着妈妈，想把她的一切留在记忆里。昨天他就接受了妈妈应该离开的可能性，这已经是巨大的人生惊喜——至少他现在不用再对着照片难过，而是充满希望地想象着妈妈、爸爸、教父、卢平教授……哦，对了，还有纳威的父母，他们都好好地，这比什么都强。
只是，斯内普教授……所有人的心里都想到了同一件事，他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从莉莉身上投向了斯内普。
“她会离开，我会离开。”他言简意赅地说，没有丝毫铺垫。当狂风暴雨般的夜晚过去，他们在蜘蛛尾巷的卧室床上苏醒时，“离开”成为了他们不得不考虑的首要大事。必须回去，他们两个的想法绝对一致，莉莉不能凭空消失。
大家倒是听懂了“她会离开”，但“我会离开”又代表什么？哈利在默默地重复了几遍后，他的心突然如坠冰窟，一时之间几乎喘不上气来。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教授，您要……？可是怎么做？”
望着哈利绿得惊人的眼睛，斯内普的脸上有一瞬间闪过让人安心的那种生命力。他走到邓布利多的画像面前，用平静的声音宣布了一件让所有人心惊胆战的事情：“在黑魔法领域，有一种从未被尝试但理论上正确的方法，它能让人和另一个空间的自己完美重合。”
他轻挥魔杖，召唤出一个浮在空中的黑板给所有人上课。首先，他需要莉莉带回他的大部分记忆交给另一个自己，让记忆融合；其次，他需要一个记忆开关——他和另一个自己要找出一段一模一样的记忆，不曾被人知晓，也不曾被提取。最后，他们要在某个指定地点，在约定的时间启动记忆开关。
听完这节复杂的时间旅行课程，大家都明白了斯内普说的“从未被尝试但理论上正确”是什么意思。因为首先，需要有一个人闯入时空并且顺利返回，帮想要离开的人带走记忆。
紧接着，赫敏问出了大家最想了解的那个问题——某个指定地点是哪里？斯内普看了一眼哈利，缓缓地说：“神秘事务司，帷幔。”
“不！你会死的！”哈利情绪激动地叫喊了起来，赫敏不得不用力抓住了他。没有人比哈利更憎恨、恐惧那个东西，他的教父小天狼星就是跌入了帷幔，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我已经比计划多活了两年。”斯内普冷若冰霜的脸上居然有一丝微笑，似乎对自己的决定十分满意。莉莉握紧了他的手，眼眶红了。
昨天早上，当斯内普谈起“帷幔”时，她拒绝冒险。这个旅程充满了危险，没人知道带着“记忆开关”踏入帷幔会去往哪个彼端。比起无畏又无谓的死亡，她更愿意斯内普活着。然而斯内普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她丢盔弃甲：“给时光以生命，而不是给生命以时光。”（*）
邓布利多仿佛听入迷了，他的蓝眼睛里闪耀着奇异的光芒：“哦，米勒娃，我记得校长办公室藏着去帷幔房间的门钥匙。西弗勒斯，你不愧是优秀的斯莱特林。如果你成功了，请替我向我问好。”
邓布利多犹豫了一下，又说了最后一句：“如果你有办法传回信息……假如有一天我搬去了戈德里克山谷，请记得告诉我。”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他们要留出时间给斯内普找到记忆开关。做了二十多年的间谍，经历过无数次黑魔王的摄神取念，斯内普要找出一个未曾被人知晓、未曾被提取、另一个斯内普也会选择的记忆，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了稳妥起见，他还要把记忆线索藏在无关紧要的话里让莉莉传递，并且不能被她不由自主地猜到。
斯内普在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里时而走来走去，时而坐下冥想，莉莉安静地看着他，想象着过去二十多年里，作为一个间谍，斯内普是带着什么样的神态在这个房间里焦灼地思考，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记忆。最后，她感觉自己心碎了。透过斯内普站立在屋子中央的身影，她已经看到了那些年他站在霍格沃茨的天文塔上望着茫茫远方的样子，任凭黑夜里黑色的风穿过他黑色的袍子，独自背负起巨大的孤独。
斯内普要求莉莉讲述了另一个斯内普的主要人生经历，他一边听，一边在记忆里检索可能的关键信息。很好，另一个自己加入了凤凰社，因为有黑魔法和大脑封闭术的特长，他经常担任战术官，分析截获的情报，打乱伏地魔的部署。大战后，他成为了霍格沃茨最年轻的院长，并没有因为和莉莉结婚而对格兰芬多友好太多。
黑夜又笼罩了蜘蛛尾巷的旧房间。莉莉已经睡着了，她侧着身体枕在斯内普的肩膀边，腿压在他的身体上，发丝上的香味若隐若现。斯内普盯着天花板，睡意全无，他正在第N次仔细地回忆白天听到的人生经历，努力猜测更多的细节。
他和另一个斯内普的人生是从O.W.L.s考试结束的那天开始大相径庭的。他们像是走在森林里的人，林间分出两条小径，那个人选择了人迹罕至的那一条。
另一个自己既然不是黑魔王的下属，那么他应该没有被黑魔王摄神取念过吧？但是有没有被邓布利多摄神取念过？到底什么才是另一个自己不曾被提取、不曾被别人知晓的记忆？
斯内普的脑子里有无数个念头，像是千丝万缕的线，织成一张天罗地网，他找不到出口，但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过。在记忆深处，隐隐约约有闪光，如萤火般微弱，无法捕捉。最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真的无迹可寻。
他看了一眼莉莉，搂住了她，轻轻在她的发间落下一个吻。他也许会失败，永远消失在帷幔里，但莉莉会回去的，她还继续拥有她的西弗，这就很好了。
想到这里，他焦虑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儿。帷幔……如果没有成功地穿过帷幔，没准他会在那儿找到小天狼星，和他再次大打出手。一想到有可能要和那只大黑狗共度余生，甚至会在时间禁地里一起悲哀的永不超生，斯内普差点儿反胃。
第七十二小时来临了。斯内普的办公室里挤着麦格教授、哈利、赫敏，他们默默地站在壁炉前，和莉莉做最后的告别。
“哈利，妈妈爱你。你会是一个很棒的教授。”莉莉爱怜地拍了拍他的肩。哈利已经不再把难过表现在脸上了，他拥抱了妈妈：“妈妈，我会好好的，我会想你的。”
莉莉微笑着，目光一一扫过大家，最后有些担心地看向了斯内普。今天早晨当她起床的时候，斯内普看上去彻夜未眠，但是精神很好。
“你可以启程了。”他给了她早安吻。
“你已经找到了记忆开关？”
“是的，小天狼星·布莱克。”
小天狼星是记忆开关的线索？莉莉惊讶极了，因为无论在哪个世界，斯内普都遭受过“倒挂金钟”的羞辱，詹姆和小天狼星是罪魁祸首，她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关系有多么恶劣！
斯内普站在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的壁炉前，轻轻抚摸着她红色的长发，他的眼睛是黑色的，看上去是一片平静的大海。她应该相信他，他严谨、缜密、认真。这是一个魔药大师应该具备的品质，也是优秀的间谍生涯给予他的磨砺。
“莉莉，记好暗号。”他松开手，把壁炉让了出来。
“排除杂念。”麦格教授叮嘱。
莉莉盯着壁炉，她觉得那里就像是一扇帷幔……哈利对她挥了挥手，赫敏也是，麦格教授也是。她抓起一把飞路粉，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有人紧紧地抱住了她，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又温柔地咬住了她的嘴唇。“我爱你。”他温热的声音是颤抖的，也是坚定的。
哈利挣脱赫敏的手扑到壁炉前大声地哭泣，他的声音在瞬间飘远。麦格教授施了一个祝福咒语，斯内普的黑袍子在她远行的风中高高扬起……所有人在绿光中极速消失，她在天旋地转中握紧了手里的记忆瓶，泪如雨下。
*斯内普说：“给时光以生命，而不是给生命以时光。”
出处："Don't try toadd more years to your life. Better add more life to your years."—Blaise Pascal.
4、神秘事务司
莉莉跌落在地上，胡乱地抹去泪水，大声地喘着气。家里散落着她三个小时前正在收捡的杂物，上午的阳光照进蜘蛛尾巷的旧房子，让一切暖洋洋。她扔掉时间转换器，再次冲进了壁炉。
她从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的壁炉里钻出来的时候，正看见自己的丈夫坐在办公桌前，用羽毛笔批改着学生的作业。他穿着一件黑袍子，纽扣直接扣到了下巴底下，眉头紧皱，似乎要被一群脑瓜子里塞满曼德拉草的学生们气死。
“西弗……”她颤抖地开口。三天前她站在一模一样的地方，看着一模一样的人，五分钟前她从这里跳入了壁炉……斯内普从论文堆里抬起头，眉头还是皱着的，但眼里已经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Specialisrevelio（原形立现）！”她的魔杖冒出丝丝雾气，一缕微光扑向斯内普。斯内普从桌前站了起来，把她抱进怀里，哭笑不得地说：“斯内普太太，看来你已经被傲罗司折磨疯了，你对亲爱的丈夫用什么复原咒语？”莉莉用力地抱住了他，无声地哭了。不是幻觉，没有哈利，没有间谍，她回来了，宛若隔世。
她花了一些时间说这个故事，斯内普静静地盯着她带回来的记忆瓶。他读过和时间旅行有关的黑魔法论文，但他首先觉得的是，莉莉应该辞去傲罗司的工作，那是什么人间地狱，把人累得都精神恍惚了。这瓶记忆也不知道是哪个巫术大师做的，他想骗走什么呢？
“小天狼星·布莱克。”
“什么？”
“他传递给你的记忆暗号。”莉莉悲伤又充满期待地回答。
有一丝光在斯内普的记忆深处倏地闪现，很快又消失了。他感觉有一种很多年没有出现过的反胃感涌了上来，在他心里掀起巨大的浪。
“他不能说更多，任何能被别人不由自主猜测到的记忆都会失效。”莉莉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看着那个小瓶子，一小时前，她亲眼看见记忆的主人将它们装好。
斯内普的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他召唤出冥想盆，把记忆倒了进去，用魔杖轻轻地搅拌了几下。记忆像银色的月光慢慢铺满了水面，他一头扎了下去。
他看见莉莉冷漠地回到了格兰芬多宿舍，他看见邓布利多在电闪雷鸣中的山顶上庄严地站着，他看见自己面无表情地坐在伏地魔的身边，他看见有个带着闪电疤痕的男孩用一双绿得惊人的眼睛厌恶地盯着他，他看见自己倒在血泊里……林间小路分径，冥想盆里的自己选择了人迹罕至的那一条。
他逃出冥想盆，惊恐地抱住莉莉，把她紧紧地圈在胸前。他失去过她吗？她已经死亡了吗？痛彻心腑的感觉像电流一样穿过他的全身，让他不寒而栗。在莉莉的体温中，他艰难地找回神智：“我要怎么做？”
“找到记忆开关，我们还有一个月时间。”莉莉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袍子。会成功的吧？她啜泣着想，西弗那么勇敢，那么聪明，一定不会在帷幔中迷失方向。
莉莉已经回来三个星期了。
只有一次机会，斯内普以绝对的严谨态度思考着莉莉带回来的线索。即便同在凤凰社，他和小天狼星也从未成为朋友。五年级的“倒挂金钟”羞辱事件让斯内普永远都不会对詹姆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友好。那个狼人卢平，他看起来像是有点良心的样子。在享用过斯内普研制的狼毒药剂后，至少在表面上，卢平能客观地对斯内普的事情发表看法，不像小天狼星，永远只会鼻孔朝天对他喷气，大呼小叫“鼻涕精”。
所以另一个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选择“小天狼星·布莱克”作为记忆暗号？斯内普的大脑高速运转着。不曾被人知晓、不曾被提取，记忆的罗网在脑海里中隐现，他屏气凝神，想象自己正在大脑中施放保护神，一只牝鹿轻盈地在记忆密林里追逐微弱荧光，跳跃，奔跑……
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现在，斯内普、莉莉、邓布利多正站在一间巨大的圆形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黑色的，有十二扇一模一样、没有标记、也没有把手的黑色房门镶嵌在黑色的墙壁上，这里正是神秘事务司。在回来的当天莉莉就去找了邓布利多，要是没有他的帮助，想悄无声息地闯入这里实在不容易。
邓布利多点亮熄灯器，魔杖轻挥，墙上有一扇门打开了，他们走了进去。这是一个方形的房间，光线是昏暗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石坑，一层一层的石头台阶环绕着整个屋子，像是一个审判大厅。石坑的中间立着一个高耸的大拱门，顶端消失在昏暗的上空，让人一眼望不到头。这座大拱门看上去饱经沧桑，四周没有什么支撑，但它始终牢固地屹立着。拱门上挂着一幅破破烂烂的黑布，似有若无，又像一汪深潭。房间里没有风，它却轻轻摆动着。
这就是帷幔，生与死的分界线。莉莉从未来过这里，她敬畏地看着它，总觉得有一些声音从它的深处传来，让人情不自禁地被吸引。
“别害怕。”斯内普握紧了她的手，他的面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是严肃的，就像平常的样子。莉莉突然想起九岁那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候他苍白又消瘦，像一株长在阴影底下的植物，但他是微笑着的，告诉她“你不是怪胎”。他是她童年的阳光，也是她的第一位魔法老师。
邓布利多召唤出一个幕布，上面显示着时间，一分一秒，正在奔向1月9日的零点。“西弗勒斯，集中注意力。”邓布利多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平稳。斯内普在莉莉的目光中走到帷幔边，抬头盯着流逝的时间，他大脑里的天罗地网渐渐退开，露出近在眼前的出口。
“西弗勒斯，集中注意力。”麦格教授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平稳。斯内普在哈利的目光中走到帷幔边，抬头盯着流逝的时间，记忆的出口隐隐约约有一个遥远的身影正在缓步走近。
“小天狼星·布莱克。”他在心里默念，记忆出口的四面八方聚起微弱的荧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变成了夺目的亮光。一抹雾气推开了斯内普牢不可破的大脑封闭术高墙，轻巧地溜向出口，朝着深不可测的帷幔奔驰而去。
“生日快乐。”在莉莉和哈利的轻声祝福中，帷幔轻摇，黑色的寒意悄无声息地弥散。尔后大风聚集，帷幔在阴风怒号中猎猎作响。斯内普的身影点亮了黑暗的最深处，很快地，什么都消失了，一切都平静了。
西弗勒斯！鼻涕精！教授！斯内普？……虚空中有无数的回响。斯内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宽阔之中，所有的东西都是白色的，有十二扇一模一样、没有标记、也没有把手的白色房门镶嵌在白色的墙壁上，一只大黑狗蹲在他的面前，若有所思。
“布莱克？”他试着叫了它一声。黑狗眨了眨圆润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发出了一个男声：“好久不见，鼻涕精。”
喔，失败了……斯内普痛苦地摸了摸头。这是帷幔里面吗？黑色的帷幔里面竟然是一片白色？他望着大黑狗，一时间思绪纷乱，最后认命地叹了口气。他绕着墙走了一圈，推了推每扇门，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跌进帷幔后你一直在这里？”斯内普转回到黑狗面前，尽量友好地问。“不，我在这里等你。”黑狗摇了摇头，消失了。
一个英俊不凡的人从地上站了起来，黑色的头发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潇洒垂下来，显示出隐隐约约的高傲与优雅。这绝对不是斯内普最后见过的小天狼星，那个人早在阿兹卡班的岁月里变成了落魄的鬼样。
斯内普的心“砰砰”地狂跳了起来，全身都因为欣喜若狂而颤抖。他马上明白了，这是五年级时的小天狼星，高贵、慵懒、不羁，永远有着使不完的热情和坏主意。他说他在等我，这代表着……？
小天狼星扬起眉毛，给了斯内普一个赞赏的眼神：“鼻涕精，如果詹姆知道我要带你去找莉莉，他一定会被气死……哦不，他已经死了，我也已经死了。我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狡猾又聪明的斯莱特林。”他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吹了一声口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魔杖，歪着头对斯内普愉快地说：“倒挂金钟！”
看到斯内普仍然静静地站在地上，小天狼星哈哈地笑了，潇洒地变回了黑狗坐在了地上，继续用圆润的眼睛盯着他。四周的墙上泛起银色的柔光，和冥想盆里的颜色一模一样。隐隐约约有人影、声音在墙上拂过，像是在播放遥远的电影——
“倒挂金钟！”1976年的6月，斯内普感觉自己头朝下被吊了起来，他恐惧地发现黑袍子翻了下来，遮住了他的头，露出了不好看的大腿。
“我要是你，我就洗洗内裤再出门！”耳边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嘲笑，小天狼星笑得格外大声。斯内普无助地在空中抓了几把，好不容易把袍子从头上扯了下来。詹姆·波特洋洋得意地用魔杖指着他，扭过头对小天狼星说：“怎么样，我想的这个主意好不好玩？”
斯内普愤怒地看着地上的人群，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我是布莱克就好了，波特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停止炫耀。”是啊，如果我也有出众的家世，就可以保护好自己，光明正大的追求莉莉了吧……
下一秒，他立刻被这个想法恶心到了，他感到极度的难堪，胃不由自主地抽搐，强烈的呕吐感让他觉得快要窒息。“放开他！”是莉莉的声音。斯内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最后的理智：“用不着她这种臭烘烘的小泥巴种来帮忙！”
斯内普在坚固的大脑封闭术围墙后堆积了很多故事，几乎都与莉莉有关。但邓布利多知道他的秘密，甚至詹姆和小天狼星都曾看出他对莉莉的情意。然而“曾经想成为小天狼星·布莱克是他从未跟任何人谈起的隐私，那是他的耻辱和痛苦。这么多年来他把它藏得太好了，好到绝不可能被任何人摄神取念，好到刻意遗忘。
他和另一个自己是在去找莉莉道歉的那个晚上开始走向不同的道路的，他十分确信另一个自己也一定在脑海深处埋藏着这个隐秘。他赌对了，他的记忆开关此刻正在召唤他前行。
大黑狗站起来抖了抖身体，发出少年的声音：“鼻涕精，再活一次我也会看你不顺眼。看在哈利的份上……谢谢你。”它有点不情不愿，但最终把湿润的鼻子放在斯内普的手上拱了拱，然后转身轻快地小跑了几步。
墙上的记忆慢慢聚成一团雾气，斯内普甩了甩湿润的手，快步跟了上去。大黑狗停在了一点钟方向的门前，回头望了一眼斯内普，示意他站到门口去。它把爪子放在门上，门亮了，记忆雾气猛然成风。在猝不及防的呼啸中，斯内普被四分五裂的力量撕扯着推入了门里。
5、万圣节（大结局）
斯内普在莉莉的目光中走到帷幔边，抬头盯着流逝的时间。56、57、58、59……零点！大厅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寒冷，帷幔轻轻摇动，但是越来越激烈。它猎猎作响，有一束光亮在黑暗深处浮现，很快地穿过帷幔，奔向闭眼冥思的斯内普。
斯内普笼罩在漫天的银色柔光里，一些亮晶晶的碎片在空中飞舞，接连二三地钻入他的魔杖。很快的，一切归于宁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斯内普睁开眼睛看向莉莉和邓布利多，声音中有无法掩饰的颤抖：“莉莉……我来了。”
“西弗！”莉莉冲到了斯内普的身边。她摸了摸他的头和脸，又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确认他是完整的、没有受伤，然后又笑又哭地扑进了他的怀抱。“路上辛苦吗？你累吗？你还好吗？”她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悲伤，脸上的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欢迎你，西弗勒斯，生日快乐。”邓布利多拍了拍手：“我想你们回家再亲热也来得及？”他眨了眨眼，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拥吻在一起的人。邓布利多觉得自己算得上是见多识广的老巫师了，但今天他仍然十分感慨：“梅林的饼干啊，梅林还知道多少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呢？”
邓布利多拿出一根快秃了的凤凰羽毛，这正是一把“门钥匙”。在短暂的旋转后，他把莉莉和斯内普带回到了蜘蛛尾巷，又瞬移离开了。
桌上的茶还没凉，地窖里的坩埚正在有条不紊地冒着泡，羽毛笔放在没改完的学生作业旁边，一切和他们出发前没有区别。斯内普看着那些魔药和作业，毫不费力、自然而然地知道自己一小时前做了什么，也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他和他是同一个人了，完美重合。
莉莉深情地看着斯内普，他们都心有灵犀地觉得这是一个必须用亲密无间的缠绵来庆祝的夜晚。他们几乎同时捕捉了对方，送上自己的真实、坦诚和无可救药的迷恋。对于斯内普而言，散乱的红发与绿色的眼眸是最有用的蛊惑魔法，他永远都做不出解药。
帷幔中的记忆在斯内普睁开眼睛时就被清空了，他只记得自己推开了一扇没有上锁的门，然后就看见了莉莉和邓布利多。莉莉从没问过斯内普他的记忆开关是什么。如果一段回忆是被斯内普牢牢隐藏并且与小天狼星有关，她直觉地觉得，它一定让他十分痛苦。
她不会再让他的人生是悲伤的颜色了。
莉莉和斯内普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在万圣节前夕，他有着妈妈的眼睛和爸爸的样子。整个霍格沃茨都因为小哈利的到来，不停地收获来自魔药教授的加分，以至于他们胆战心惊地觉得，教授可能是某个胆大包天的格兰芬多吃了复方汤剂后变的，真正的教授在休产假，根本不在学校。
这种传言经过某个斯莱特林的添油加醋后愈发的有鼻子有眼。于是，今年的万圣节很多学生都扮成了斯内普的样子，走廊里随处游荡着大大小小的蝙蝠，甚至还有一些冒冒失失的狮子打扮成斯内普教授的样子去上魔药课。斯内普看见教室里多了若干个奇形怪状的自己，冷笑着给他们加了三张羊皮纸的论文作业。但是学生们毫不害怕地交头接耳：“哦哟，他扮得挺像嘛，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斯内普从气人的魔药课堂下班回家，他的家里多了一些南瓜灯和糖果，哈利被莉莉装扮成了一只小狮子，睁着绿色的眼睛看着爸爸妈妈。
“应该扮成一只蛇。”斯内普嘟嘟囔囔，把脱下的外套挂在了衣架上，心情悄悄变好了。“他是格兰芬多！”莉莉摇着手里的玩具逗哈利玩，十分肯定地说。
是格兰芬多还是斯莱特林甚至是一个哑炮，这都不重要。1981年的万圣夜，斯内普永远失去了莉莉，从此他也冰封了自己。每年的这天他都在地窖中靠着无梦药水压抑痛楚，尽力克制给自己一个阿瓦达索命的冲动。感谢梅林，梅林给了他一条千难万险的路，他找到了出口，不会再在万圣节做噩梦了。
斯内普用一只手臂把莉莉圈进怀里，把鼻子埋进她火焰般的长发里，长发中传来他低沉温柔的声音：“想吃什么？我去做饭。”
“你不用每天中午专门回家，我现在是不是把家务魔法都快忘光了？”莉莉笑着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西弗……我爱你。”
“Always。”那个低沉的声音平静又温柔地回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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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感想：
感谢你看完这个故事，原本我只想写一个不超过一万字的幽默短篇故事，但写着写着我有了新灵感，它就顺其自然的变长了。所以你会发现，故事前两章的语言风格和后面的部分有些不一样。
衷心希望你喜欢这个不算短的故事，我很乐意看到你给我一些鼓励或是建议。
我永远希望莉莉和斯内普在一起。
斯内普的鹿
2022年2月23日于北京
（赠礼彩蛋有1200字的番外掉落，写的是哈利和莉莉建立跨越时空联系的故事。）
